白头鹰腰板挺得笔直,正襟危坐,用鹰一样的眼睛,端量了李迎一番,方才开口说话。语气平缓,甚至有一丝慈祥的味道,但李迎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是一脸的迷茫。
白头鹰固执地把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只是变换了一下音调或者改变重音的位置。李迎尝试着用英语、法语去沟通,后来甚至连普通话、广东话、客家话、潮州话都用上了。很可惜,两人依然是鸡同鸭讲。
现在只有一种语言可用,那就是肢体语言。
于是一场比手划脚在帐篷里展开。但彼此能明白的依然少得可怜。李迎大概明白了是老人和少女把他从熊洞里面带了回来,而罪则被治疗后,没有什么大碍,被留在了原地。白头鹰则大概猜到了李迎是独自一人来到那个地方,并没有其他人到过那个地方。
正当李迎担心着罪的时候,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昏迷的几天,李迎靠着百合每天给他灌的肉汤活着,肚子里面早就空了。
边上一直安静坐着的百合忍不住掩口吃吃笑了起来。白头鹰让百合给李迎拿了一盘熟肉。李迎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接了过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百合善解人意地拿了一个盛着水的皮囊的放在了他面前,并用手势示意他慢慢吃并喝点水。
这时,一些顶着各种颜色羽毛的脑袋在帐篷入口处的门帘缝里时隐时现,看来外面挤了不少些好奇围观的人。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叽叽喳喳的声音让白头鹰略显不悦。他中气十足地咳嗽了一声,门帘外的那些脑袋连同羽毛嗖的一声便都不见了,外面立刻安静了下来。白头鹰在部落的的威严,由此可见一斑。
正当李迎狼吞虎咽的时候,几个看上去德高望重,披戴着各种色彩鲜艳装饰物的印第安老人,掀开帐篷帘,鱼贯而入。老人围坐在了火炉边上,纷纷拿出烟斗,填上烟丝,点燃。看来一个耗时持久的会议即将要召开了。老人们不时扭头看着边上的李迎,一边低声说着什么。李迎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猜到这个会议十有八九是因他而开的。
白头鹰示意百合带着李迎出去。这正合李迎的意,他实在受不了那浓烈呛鼻的烟味。
李迎站了起来,对着他们鞠了个躬,便转身随着百合出了帐篷去。当李迎走出帐篷的那一刻起,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深深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美如画,静如水,与世隔绝的部落。
几十个圆锥形的帐篷,以白头鹰的帐篷为中心,散立在雪林里。林子里面的树木拔地擎天,巨大高耸,人和帐篷在树小显得极其渺小。帐篷顶端飘出的炊烟,袅袅而上,阳光穿过树梢,洒在了雪地上,给这份寂静添了几分暖色,让这个部落显得安详、平和。
不远处的林子里面,用木栏杆圈养着的一群驯鹿正在悠闲地踱着步。边上的则是一个简易的木头棚子,里面几十匹骏马正在埋头吃着干草。
许多帐篷的外面都立着一根柱子,十几条被系在柱子上的爱斯基摩犬安静地趴在雪地上晒着太阳或者吃着肉,边上的雪橇被侧翻在雪地上,静静地卧着。
不远处,雪林的尽头是一个极高的悬崖,刀削一般,下面是辽阔的山谷,至少五里宽,绵延七八里,如果是夏天的话,这应该是青葱翠谷。
这里没有电,没有电子产品,没有网络,没有汽车,一切外界的文明都在这里难觅踪迹。
时光在这里停滞了,部落里面的人过着人类原始,最淳朴的生活。李迎忽然觉得自己穿越了时光隧道,进入古老的北美历史之中。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心底一直渴望的那份宁静,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耳边听着完全听不懂,但倍感亲切的语言,眼前一张张红扑扑堆满微笑的脸,一双双充满善意和好奇的眼,让李迎觉得兴奋。印第安人对他来说一直是个神一般的谜,他喜欢他们,渴望了解他们,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生活在他们当中。这一切,似乎只应该在童话里面发生。李迎用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方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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