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方形,通体黝黑如同黑曜石,正上方是一个只手可握的雕件供扶手之用。雕件外形奇特,是一只异兽。
异兽具体为何,夷皇虽然自恃见多识广,却也不认得。
今日小世界结界异动,夷皇第一时间感知到数千年前丢失的那把钥匙“回归”了,第一直觉是莫测如约回来与玉玺决战来了。
可是当看清来人是一名青涩少年之后,夷皇当即就困惑了。
“怎么不是莫测,而是一名无关少年,难道是哪里搞错了?”
此刻的夷皇已经统领小世界,建立了固若金汤的统治秩序,成为聻冥幽境名副其实的至尊统治者,下属鬼王数十,子民百万。
刚才的希王狂战,便是数十鬼王其中之一。
夷皇治下,为让各大鬼王相安无事,共同辅佐她更好统领小世界,夷皇于是明文规定,各大鬼王各自偏居一隅,统领一方,互不干涉,互不侵犯,否则杀无赦。
而猎物,其实才是聻冥幽境争端的最终祸根。
夷皇明文规定,聻冥幽境金科玉律,谁先发现猎物,猎物就归谁。
这也是为何夷皇不久之前需向希王狂战讨个人情的缘由所在。
发现龙渊闯入的第一时间,夷皇就派出两大战将分别潜入龙渊左右,就是后来的苏凝霜与鬼刃。
希王狂战自然不知,还以为是其他鬼王的眼线,当时才准备强取。
他却没想到,这两名聻王竟然是夷皇的战将。
至于希王狂战为何敢强取豪夺其他鬼王猎物,这些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夷皇发现是龙渊闯入小世界之后,当即派出战将打探消息,很快便得知龙渊竟然真是因为莫测而来。
而且此来的目标竟然也是玉玺!
夷皇顷刻拍案而起,欲与龙渊不死不休,有来无回,以雪与莫测前世之耻。
出乎夷皇意料之外的却是,龙渊竟然轻松识破迷魂阵,还跟自己装糊涂,她就顺水推舟,把龙渊步步引诱到了自己身边。
至于骗到自己身边做什么,她当然是有所图了。
现在,龙渊就在她的眼前不省人事,身后的骸骨们亦在狂欢,“化了他”的呐喊声更是山呼海啸一般不断传来。
“化了他”是聻冥幽境黑话,意思就是杀了龙渊,夺取他的神魂之海及三魂七魄,以供众人修炼鬼道之用。
夷皇为拉拢下属,每次得到猎物之后或多或少都会留些残羹冷炙于自己的下属享用。
抬起头,夷皇朗声道,“大家请稍安勿躁,今日他难逃一死,这是绝对的。但在他死之前,我还需要他替我做一件事,做完事之后,就是你我享用之时。”
有人就问,“夷皇需要他做什么事,有没有属下可以代劳的?”
夷皇随便编了个理由敷衍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若是知道,就会顷刻明白他为何不可取代,那件事情也只有他能办了。”
小世界与世隔绝,自然不是人人都能知道此世之外的事物,自然也没有几个人知晓龙渊的真实身份。
就连夷皇,也是通过龙渊进入山洞,被迷魂阵迷惑的片刻功夫,读取他的记忆才读取到的。
这才有了后来的幻象,及幻象中的种种“真实”人物。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龙渊的记忆而已。
“他是谁?难道他还能是天王老子不成?”
在聻冥幽境,可没有人信天王老子,他们只相信实力,只崇拜强者。
夷皇鄙夷地扫视刚才妄言的那人一眼道,“他还真与天王老子差不多,是大熵太子龙渊,大熵将来名正言顺的帝君!而且现在,他身怀大熵武帝之魂,将来必定成长成为大熵数千年以来最赫赫有名的无上武帝至尊!”
再次扫视众人一眼,夷皇神情萧杀道,“那么试问,你们此间谁能有如此强悍之魂,以助我完成艰巨之事?”
众人于是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半个字。
夷皇此言分明已经是警告了。
霍然起身,夷皇催动傀儡印,一边道,“龙渊,请随我来,我有要事交代你去办,办完之后,我且放你一条生路。”
龙渊应声而起,神情呆滞有如提线木偶,对夷皇俯首帖耳道,“龙渊遵命。”
周围的骸骨纷纷朝后退去,让出一条路。
放龙渊一条生路?他们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谁都知道夷皇此言是假的。
过去数千年,她何曾放过一个闯入聻冥幽境的外人?
此言自然是骗龙渊的。
只是夷皇需要龙渊做什么,她自己又为何不能亲力亲为,这就有些让人遐想了。
窥探?
他们却是万万不敢的。
夷皇今日的统治地位可不是靠仁慈换来的,而是靠真刀真枪一战一战打出来的。
进入宝藏地库,重重封锁结界之门,再三确认外界无法窥探及干扰之后,夷皇才让龙渊走到一处青铜大门之前,之后神魂灌注全身,亲手打开最后的一道结界。
映入眼眸是无边无际的宝藏之海,偌大黑暗的地下世界,即便没有任何灯光,仅凭各种宝石的自然之光,就能将整个地宫照耀的亮如白昼。
谁能想到冥神殿的地下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巨额宝藏?
龙渊神情呆滞,看见这些宝贝就跟没看见一样,只是缓步跟着夷皇朝一处高台行去。
那处高台有十几丈高,最下面方圆数十丈,最上面亦有方圆数丈,竟然全都是有十足赤金打造而成,通体金光闪耀,灼灼生辉。
高台是整个地宫的最高处,脚下就是宝藏的海洋了。
夷皇已经出入地宫千百次,内心早就掀不起任何波澜,她只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期待。
走到高台脚下之后,夷皇便不再向前走了,只是挥手对龙渊说道,“你独自走上高台去吧,到那里之后就想办法把白灵唤醒。”
“龙渊遵命。”
白灵是什么,又该如何唤醒,龙渊一概不知,他却不闻不问,只是对夷皇言听计从,当即迈步就独自朝高台走了上去。
“白灵,白灵,你在吗?”
龙渊目光呆滞朝着脚下无边的宝藏之海空洞地喊道。
喊了半天没反应,他又朝头顶的巨大穹顶喊去。
一声声的呼唤声在地宫之内究竟回荡,久久不绝,可是好半天过去,却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龙渊依然还在近似固执地一声声地呼唤着,只要夷皇不喊停,他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白灵,白灵,你在哪里?”
“白灵……”
“白灵……”
虚空中不断传来重叠的回响。
终于,半个时辰过后,白灵出现了。
凝望空中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龙渊问它,“你就是白灵?”
影子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浑身上下散发着七彩的神魂之光,身体四四方方,黝黑通透,竟然是一方玉玺。
高台脚下,夷皇目光灼灼,满眼期待看向龙渊,也看向龙渊身前的白灵,期待白灵能够有所反应。
“咦,你是谁?”白灵突兀响起的惊愕声即刻让夷皇精神为之一振,内心忍不住道了一声,“有戏!”
夷皇为何要带龙渊来地宫?
因为数千年前玉玺的那一句“我需要宣誓效忠于谁吗……如果真有,我们也一定是有缘人……”
当初夷皇没有驯服玉玺,得到它的效忠,莫测亦没有。
于是此事从此就成了夷皇的心病。
她知道玉玺的强大之处,太想得到玉玺的效忠了。
玉玺一旦效忠于她,她什么事情做不成?
一旦她得到玉玺的效忠,今后还怕莫测卷土重来吗?
她怎么都不希望莫测再在聻冥幽境杀个七进七出……
可是,又何其难也!
莫测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能做到?
从那之后,夷皇就在“有缘人”三个字上动起了心思。
何为有缘人她也不知道啊,就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去试。
过去数千年,她曾经带过无数人到玉玺身边,看那人与玉玺是不是有缘人。
还美其名曰,替玉玺寻找有缘人。
玉玺竟然还真答应了她这个无厘头的怪举动,因为正如玉玺所说,它真得是太无聊,生活过得太没意思了。
如果真能找到一个它心甘情愿为其效忠的绝世强者,它又何乐而不为呢?
最重要的是,玉玺自己也很好奇,这无尽星海之内,真存在这样的一个完美之人吗?
一个可以让自己心悦诚服,为其效忠的完人!
渐渐的,玉玺阅人无数,自始至终却没寻到那个有缘人。
而夷皇,也渐渐知道了玉玺名叫白灵。
玉玺说这个名字是它自己给自己取的。
夷皇当初问为什么,又问你明明通体黝黑,却为何叫了白灵这么个背道而驰的名字?
玉玺一如既往地怼的夷皇无话可接。“谁规定了黑就只能是黑,黑就不能是白了?!”
最近,白灵都有些开始烦躁了,因为它渐渐有些不堪其扰。
过去数千年,夷皇都给他找了些什么歪瓜裂枣啊,要那些家伙是它的有缘人的话,它那张粉琢玉器、全星域最青春靓丽漂亮无敌的小脸蛋还要不要啦?
要不是因为夷皇的满腔热情让白灵稍微有些感动,它早将夷皇一掌化为齑粉,挥洒在空寂寂的地宫之下,让她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过在今日之前,白灵实在不堪其扰,于是暗自立下规矩,若再在三个人之内还无法找到有缘人,那就将夷皇打入虚无,永世不得轮回!
夷皇安何居心白灵能不知道?
夷皇每每施于来人傀儡术,让其沦为她的奴隶,之后妄图借助有缘人来达到掌控白灵的目次,这点小心思白灵早洞若观火,只是看破不说破。
一是白灵真得太无聊了,真想找个有缘人,从此一起仗剑星海,畅游太虚。
二是白灵很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耐心,看自己到底能容忍夷皇横行到几时。
最近,白灵好似是越来越接近自己耐心的边缘。
“倒数第三个。”
刚才在听到龙渊呼唤之时,白灵就已经开始暗自倒数。
同时也跟自己玩起了一个小游戏,“既然无聊,那就等那个家伙喊到第一千声的时候我再出去吧。但前提必须是我数到一千个数的时候没有睡着。”
在这之前,白灵已经有数百次还没睡到一百个数就睡着了。
可是今日,他竟然奇迹般地数到一千个数还精神抖擞,甚至越来越兴奋。
“咦,这倒数第三个人,有点意思。”白灵顷刻满怀期待闪身相见。
眼前人虽然谈不上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然而,看起来就是两个字,顺眼。
而且在龙渊呆滞的目光之中,白灵竟然看见一丝若有若无的星光闪耀,这是之前绝无仅有的奇迹。
的确,虽然只是很小很细微的一丝,却是异常真实的存在!
这就奇怪了。
“难道夷皇的傀儡印失灵了?还是夷皇老了?”
白灵很是怀疑地朝高台脚下的夷皇看了一眼。
此一眼在夷皇看来,就只是白灵的玉玺之身轻轻摇曳了一下,并未任何奇特之处。
龙渊眼里的星光却是再次闪烁了一下,“你是……你是谁来着,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夷皇差点没一下巴磕黄金楼梯上。
什么叫你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小子不是第一次来聻冥幽境么?这还是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看白灵高兴,夷皇就不在乎这些细节了,她还巴不得龙渊与白灵认识呢,如此,她就可以借由龙渊而将白灵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了。
只要可以掌控白灵,她可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的。
而且,不是说是有缘人吗?
有缘人自然是极有可能认识,亦或者不认识,但神交已久……
“我叫白灵啊,对了,你还没告诉你叫什么呢。我也感觉我们好像认识,只是是怎么认识的,我却记不清了。”
白灵欢呼雀跃的声音再次传来,夷皇更加兴奋不已。
接下来,龙渊与白灵就完全进入了一段毫无营养,但在夷皇听来,却越来越兴高采烈的一段对话。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竟然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只是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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