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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深入,她脖子上渗出血来,金兀术咬牙切齿:“快说。”
“没有!奴家自从回来后,就对四太子忠心耿耿,绝不敢做任何不利于四太子的事情,更不敢有天大的胆子去毒杀小王子……是王君华,她和花溶有仇……四太子,是花溶害了小王子,你不追究她,却追究奴家……”她忽然坐起来,愤怒地盯着金兀术,“四太子,你色迷心窍,事实如此明显,你却颠倒黑白,故意要屈打成招!”
“耶律娘子,你口才竟然还是如此之好!”
“不是我巧舌如簧,明明就是四太子色迷心窍,忽略了儿子,王君华和花溶争宠,间接害死了小王子,这跟我有什么相干?四太子无非是念及当初奴家的背叛,奴家又是孤身亡国的女子,无依无靠,欺负弱小罢了……”她边骂竟然边站起来,挺起胸膛,“四太子,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否则,我耶律观音纵然是做了你刀下冤魂,九泉之下,也不瞑目……”她边说,身子边靠在刀锋上,竟然不管不怕。
金兀术却往后退一步。
花溶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金兀术面上的神情,一丝也没有错过!四太子,叫他处理女人的事情,就好比在一堆芝麻里挑选米粒,分不清,捡不完,拉不断,扯不掉……
耶律观音气势汹汹,本来已经吓得战战兢兢的小薇见状,也来了精神,痛哭流涕,滚过去,抱住四太子的大腿,哀哀恳求:“四太子,奴家寒微之躯,来这里,只得耶律娘子体恤,互相结为姐妹,约定有福同享,一同服侍四太子,齐心协力……四太子,奴家的忠心,日月可鉴……”
金兀术被摇得没法,只能再后退一步。
耶律观音虽然一直在嚎啕,却察言观色,她肯定的是,四太子和花溶,决不能拿到自己下毒的证据,反正王君华已经死了,只要自己抵死不认,依照四太子的脾气,绝不可能轻易杀了自己。她心里有了底,见四太子态度松动,更是决计放手一搏,竟然哭喊着冲向花溶,就要去抓她的脸:“贱人,该死的瘟神,你出现在哪里,那里就要死人,小王子就是你害死的……甚至还可能是你毒死的……你受四太子宠信,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生下自己的儿子,怕小王子挡了你以后儿子的路?……”
她边骂边伸出手去,形如厉鬼,仿佛要生生捏断花溶的咽喉。
一只手伸出,横在她的眼前。
她的手一时打不出去,又缩不回来,伸在半空,十分古怪。只看着那件东西。
金兀术正在焦头烂额,忽然发现四周寂静,耶律观音的哭声停止。小薇也松开抱住他大腿的手,呆呆地看着花溶。
花溶手里拿的是一块白色的雪花膏石一样的冰晶,那是夏日凉爽的,因为装在雪花石的瓶子里,能很久不融化。
金兀术十分好奇:“花溶,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东西?”
花溶淡淡道:“从王君华的‘棺材’里找到的。”
耶律观音及时吼叫:“可是,这关我什么事情?”
“因为这正是你留下的!”她微微一笑,“你帮着王君华假死,就是要她逃离这里,永远不能泄露秘密;只是,你还想杀死她,这雪花膏石里,夹杂了一种剧毒,若不是我及时拿走,她早就死了!耶律观音,你说,若不是杀人灭口,你怎知道王君华是假死?又怎会去杀一个‘死人’?”
她十指尖尖,扑上去:“贱人,你血口喷人!谁说是我放的?”
“当然不是你放的!”
金兀术急忙问:“那是谁放的?”
她看一眼小薇,小薇吓得浑身发抖:“不是奴家……四太子,不是奴家……”
花溶笑起来,一扬手,一块玉佩就扔了过去:“小薇,这是谁的东西?”
这正是小薇随身的玉佩,还是金兀术赏赐的。当夜,她去放东西,心慌意乱,被草地拌倒,落下,被花溶捡到。
小薇见了玉佩,面如土色,哪里还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两柄大刀同时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泪如雨下,“四太子饶命……是耶律娘子,是她,她给了我两对镯子,三副耳环,一条金项圈,要奴家去把这个东西放在王娘子的棺材里……奴家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奴家只是奉命行事,东西还放在奴家的包袱里,在四太子赏赐的那个红木箱子里……四太子饶命……饶命……”
耶律观音面如土色,跪倒在地,只捧着腹部,仰面躺着,仿佛掉了魂一般。
金兀术怒极:“好贱人,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耶律观音依旧如死人一般,不言不动。
两名侍卫一把架住她,她披头散发,如一只疯鸟。
金兀术想起自己多次被这个女人愚弄,就连之前,也还被她糊弄得一乍一乍的,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这个女人一刀砍死,一抬手,一耳光就掴在她面上:“贱人,你若不交出解药,招供一切,不光你会被五马分尸,就连你耶律氏族的男人,本太子也会杀个精光,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亡国灭种!”
这一耳光下去,耶律观音的半边脸颊顿时高高肿起,牙齿也掉下一颗,合着血吐出来,怨毒的目光牢牢盯着前面的花溶。
这个女人,竟然处心积虑,将自己筹谋多时的心血毁于一旦。
她咬牙切齿:“花溶……”
花溶摊摊手,摇摇头,眼里流露出怜悯之意,耶律观音,何妨不是想曲线救国?可惜,女人的身子,其实并不是真正就那么无往而不利。因为,女人的身子,如疯长的花朵,开得快,凋谢得也快,一花更比一花艳,几曾见一朵花能开到老,一个男人能迷恋一个女人到老?
女人的身子,其实,是最不值钱的武器。
她轻叹一声:“耶律娘子,你还是交出解药吧。交出解药,也许,你能保住一条命。”
这怜悯的目光,更是刺激了耶律观音,她叉开五指,要去抓烂那张脸,可是,身子却被两名侍卫紧紧拦住,如一道铁箍,挣扎不得。
“贱人,你还敢逞凶?难道你以为本太子真不敢杀你?”金兀术怒极,匕首向前,抵在她的心口,再一分下去,耶律观音马上就会气绝身亡,“贱人,快交出解药……”
“你休想!”
“来人,马上去抓捕上京和燕京,所有耶律家族的男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遵命!”
一队人马跑出帐篷,耶律观音身子摇摇欲坠,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手捧在腹部上,笑得身子都直不起来。金兀术的匕首随着她的身子起伏,却不明白她究竟在笑什么。
她笑得死去活来,眼泪都出来了,声音十分冷静:“四太子,你有种就马上杀了你的儿子!”
金兀术一愣。
她对金兀术说话,却是看着花溶,神情十分得意:“四太子,奴家已经怀了你的骨肉。这一次,是奴家来后才怀上的,是不是你的骨肉,你自己清楚!现在,你的儿子死绝了,就连陆文龙那个小孽种也死定了!你若真想断子绝孙,就杀了我,杀了你的儿子……”
“你胡说!”
“我胡说?我可没有胡说!四太子,你还记得我来草原的第一个晚上?那个晚上,我给你斟酒,就给你服用了一种媚药,我自己也服下了生子的秘方。就算你只宠幸我那一次,也足够我怀上你的子嗣了!”她得意洋洋,就连面上的涕泪也不顾了,笑得如一个尊贵的女王,高高昂起头颅,“四太子,我纵然千错万错,可是,花溶算得了什么?陆文龙这个孽种算得了什么?他又不是你的亲骨肉!你自己衡量吧,你的亲骨肉和一个宋国余孽,孰重孰轻?!”
金兀术瞪大眼睛,简直反应不过来。她步步紧逼,金兀术只能步步后退,匕首依旧不离开她的胸口分寸。
她忽然一挺身,“杀啊,四太子,你有种就亲手杀你的儿子!”
金兀术再后退一步。她十分满意,怒吼一声,对两名已经下意识松了手的侍卫大吼,“狗奴才,难道你们也要欺负未出世的小王子?”
两名侍卫赶紧放手。
谁也没有留意到,花溶已经悄然走到门口,闪身出去。人生,真如一场戏剧,每每转折的关头,总是出其不意。
她已经完全无心再去看金兀术的表情,金兀术的选择。只想到最最严重的问题,解药拿不到手,儿子就必须马上另想办法。
她一出门,拔足就跑。
她的背影一消失,耶律观音如打了一场最大的胜仗,昂起头,盯着金兀术,如骄傲的女王。她的手轻轻放在肚子上,抚摸着腹部,这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利器,也是她绝处逢生的唯一筹码。她心里冷笑一声:花溶,你凭什么跟我斗?你以为我是不下蛋的母鸡王君华?
她脸上的表情益发得意。
金兀术这时才回过神来,大声喊:“花溶……”
耶律观音拦在门口,脸上冷冷的笑:“四太子,你是要自己的儿子,还是要哪个野种?你别忘了,花溶的丈夫,正是死在你手里!”
金兀术看着她,神情十分古怪。
小帐篷里。
扎合正在床头看护着陆文龙,煎煮着花溶四处寻来的药,一心死马当成活马医治。他脸上手上都还有血痕,当日金兀术下手不轻,因为金兀术真正讨厌他,所以假戏真做,将他狠狠鞭笞了一顿,至今,身上依旧伤痕累累。
他正端了药要喂陆文龙,却见门帘被掀开,一个人旋风般冲进来,声音也如旋风,几乎要将人刮跑:“扎合,快,马上抱了小王子跟我走……”
“啊?”扎合顾不得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抱了陆文龙就往外冲。
“快,扎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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