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叶佳禾想到了纪一笹的生母。
纪一笹是要带自己来见他的生母吗?
忽然,叶佳禾的心跳变得很快,手心瞬间就汗涔涔的。
纪一笹感觉到了,他看向叶佳禾:“怎么了?忽然手心冒汗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叶佳禾摇头,而后,她脱口而出,“二叔,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边说着,叶佳禾一边小心的看着纪一笹,她可以感觉的到纪一笹此刻紧绷的而情绪,棱角分明的线条都因为这样的情绪,而变得凌厉的多。
这人的手就这么把握着方向盘,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况,并没回答叶佳禾的问题。
叶佳禾的红唇动了动,最终也不再开口。
忽然,牵着叶佳禾的手紧了紧,纪一笹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也是在今天回到纪家的。”
叶佳禾一怔,没想到自己真的猜对了。
这人——
这一次,安静的人是叶佳禾,她很久才说着:“二叔,你是要带我来祭拜你母亲吗?”
“嗯。”纪一笹应了声,没否认叶佳禾的说法。
叶佳禾的手心一紧,那种汗涔涔的感觉更明显了。
纪一笹带自己来祭拜,这种感觉让叶佳禾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总觉得因为这样的行为,会让自己和纪一笹牵扯的越来越深。
“我——”叶佳禾支吾的看着纪一笹。
纪一笹却始终面不改色,车子也已经稳稳的停靠在墓园的边上。
一直到车子停靠下来,叶佳禾才发现,这里并不是纪家的墓园,她微微一怔,就这样看着纪一笹,没再说话。
纪一笹倒是知道叶佳禾想什么,很淡的解释:“他不可能让我母亲进入纪家的。所以,我母亲一直是单独在一个地方。但是这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说着,纪一笹的眸光低敛,安静了下来。
叶佳禾却在忽然之间明白了——
纪一笹这么拼命,这么想要拿到纪氏集团的继承权,并不是真的在意这些权势和金钱,而是要不断的像纪昌明证明,纪家除去他,不可能再有人,而他就是一个纪昌明口中伤风败俗的女人生出来的人。
纪昌明最讨厌的人,但将来的纪昌明却要靠着他。
那是常年被憋的一口恶气。
甚至,叶佳禾都不怀疑,纪一笹如果拿到纪氏集团的继承权,会在第一时间就这么让纪氏跌入谷底,这是对纪昌明的报复。
北洵城没人不知道,纪氏对纪昌明的重要感。
而叶佳禾更清楚,以纪一笹的能力,想再造一个纪氏,并不困难。
自然,叶佳禾能想到的,纪昌明也能想的到。
所以才有了现在两边僵局,但是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的局部,只是在适当的范围内,彼此互相不干涉。
所以,纪昌明必须让纪一笹按照自己的要求结婚生子,这样才有一般的主权控制在纪昌明的手里。
叶佳禾忽然觉得心疼。
心疼纪一笹的疲惫。
这个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的男人,但却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每天周旋在这样的事情里,而不能有任何的反抗。
“二叔——”叶佳禾的声音很软,就这样叫着纪一笹。
纪一笹低头看着叶佳禾,才想开口问,叶佳禾已经越过副驾驶座,搂住了纪一笹的脖颈,就这样贴着。
“怎么了?”纪一笹楞了一下,第一次摸不透叶佳禾的想法。
叶佳禾就想这样抱着纪一笹:“没有,只是想这样抱着你。”
这不是第一次对纪一笹说这样的话,但就是这样不经意的话,让纪一笹忽然觉得心跳加速。
似乎平静了多年的心湖,被人狠狠的投入一块巨石,掀起了波澜,而后就这样沉沉的压在自己的心口。
纪一笹伸手,轻轻的把叶佳禾搂住,然后有些无奈:“你这样抱着不难受吗?”
“难受。”叶佳禾倒是实话实说,然后松开了,“所以不抱了。”
纪一笹:“……”
叶佳禾看着纪一笹无语的模样,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趁着纪一笹不注意,快速在纪一笹的薄唇上亲了亲,没给纪一笹反应的机会,就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叶佳禾说:“不抱了,还可以亲亲的。”
说完,叶佳禾就已经把车门给关上了。
纪一笹哑然失笑出声。
而后,纪一笹下了车,锁好车门,三两步就已经追上了叶佳禾的步伐,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牵着手,悄然无声的朝着墓园里走去。
显然,纪一笹早就已经交代过了。
墓园的人看见纪一笹来的时候,把准备好的东西交到了纪一笹的手里,但是并没多说什么,恭敬的带着纪一笹去了白筱玲的墓地前。
而后,工作人员就已经安静的离开。
叶佳禾被纪一笹牵着,一直走到白筱玲的目的前,这人的手才松开自己,很安静的打扫起周围的灰尘,再把墓碑擦拭的一干二净。
和叶佳禾对着江昕芳一直说着这段时间的事情不同,纪一笹很寡言,并不开口说什么,就只是安静的看着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女子。
叶佳禾也看着。
白筱玲很好看,和自己的母亲在眉眼的地方,甚至还有几分的相似,只是白筱玲的自信,是江昕芳没有的。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相似,叶佳禾对白筱玲莫名的多了几分亲近的感觉。
她安安静静的站着,就这么看着,没说话。
忽然,纪一笹的手伸了出来,拽住了叶佳禾的手,叶佳禾楞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
而纪一笹的声音已经淡淡的传来:“妈,带个小丫头给你看。小丫头叫叶佳禾,你可以叫她佳禾。我们的孩子小名叫小乙,大名叫叶以桀。是佳禾六年前生下来的。我错过了小乙的成长,错过了很多——”
说着,纪一笹顿了顿。
而叶佳禾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没想到纪一笹会这样在白筱玲面前介绍自己。
甚至,她从来没向江昕芳,这么郑重的介绍过纪一笹。
这人——
“所以,妈,接下来的时光,我不想再错过了。”纪一笹继续说着,“我把她带给你看,我想你也会放心了,不用一直记挂着我。”
纪一笹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想让白筱玲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白筱玲在去世的前一年,听力已经越来越差了,每一个字都要说的非常的慢,白筱玲才能明白你的意思。
这也让纪一笹养成了习惯。
就算是现在,他也亦然是这么做的。
他很郑重的把叶佳禾介绍给白筱玲。
不管他对叶佳禾出于什么也的目的,也不管叶佳禾对他是什么样的想法,纪一笹在这一刻,只想和叶佳禾就这么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
将来就算是爱,就算是恨,他都认了。
从来没有过这样笃定的感觉,让纪一笹变得越发的肯定起来。
他安静的表达完自己的意思,而后才看着叶佳禾,叶佳禾的眼神变得有些漂浮不定的。
而纪一笹的手微微收紧,在看着叶佳禾的眼神却充满了认真:“准备好了吗?”
“二叔——”叶佳禾一怔,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我……”
“佳禾,我给过你时间。”纪一笹说的直接。
叶佳禾:“……”
“不愿意吗?”纪一笹再一次的问着,就这样沉沉的看着叶佳禾。
叶佳禾忽然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和我结婚,当名正言顺的纪太太,也不用担心和小乙分开,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面前护着你,这样难道不好吗?”
纪一笹一字一句的说着:“佳禾,你喜欢我,你不可能否认这一点的。”
完全不给叶佳禾任何思考的空间,纪一笹把话说的直接,就这么赤裸裸的看着叶佳禾,仿佛要看穿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叶佳禾被纪一笹看的胆战心惊的。
这段时间来,很多事都是蒙了一层纸,谁都没捅破这样的暧昧。
偏偏,纪一笹就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戳破了,还是在白筱玲的墓前,叶佳禾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似被人赶鸭子上架,但内心却又完全无法反抗。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纪一笹牵着叶佳禾的手,却始终沉稳的站着。
在这一场的捕猎行动里,纪一笹始终是那个猎人,而叶佳禾就只是那只被动的猎物,不管怎么逃,都逃不过纪一笹的手掌心。
最终,叶佳禾喃喃自语:“我什么也没准备。”
这话,算是半拒绝了。
但叶佳禾却没想到,纪一笹能事无巨细的想到所有的事情。
“我和你的身份证,户口本都在我车上,昨天我已经收拾好了。至于结婚要穿的白色裙子,我准备了一条也放在车上,见证人的话,叶胤和沈沣已经在民政局等着我们了。”
纪一笹说的利落。
叶佳禾是完全错愕。
这真的是请君入瓮,根本不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空间。
纪一笹看着叶佳禾的错愕,一字一句的说着:“佳禾,我不想再等了。”
“二叔——”叶佳禾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我35岁以前势必要结婚,我说过的,你也清楚,而你是我最好的人选。”纪一笹毫不含糊,“你喜欢我,而我觉得和你生活在一起没任何压力,加上我们有了小乙,还有什么不在一起的理由吗?”
“我——”
叶佳禾低头。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安全无法反驳纪一笹的话。
“嫁给我,佳禾。”纪一笹的声音很沉,“我知道,在我母亲的墓地前说这些话,不太浪漫,也不太符合常理,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佳禾,我是认真的。对于婚姻,结婚了,我不会轻易放开你。”
这人的眼光沉沉的看着叶佳禾,再认真不过。
叶佳禾的心跳越来越快。
纪一笹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叶佳禾的下巴,半强迫的让叶佳禾看向自己,那声音低沉磁性,带着蛊惑,再一次的重复:“嫁给我,佳禾。”
“二叔,你爱我吗?”忽然,叶佳禾开口。
“你爱我妈?佳禾?”纪一笹反问。
叶佳禾一怔——
爱纪一笹吗?她不知道。
但是那种对纪一笹怦然心动的感觉,叶佳禾却怎么都没办法否认,甚至在看见纪一笹的时候,心跳不自然的加速,总想靠近纪一笹,总想贴着这人。
那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安全感。
但是算爱玛?
叶佳禾真的不知道。
她经历的爱情,是在青春期热血沸腾的爱恋,那时候的他们,执意的想和对方再一起,从来没思考过将来的一切。
这样的炽烈,应该算是爱吧。
什么时候,叶佳禾发现自己竟然不再那么想着季行,不再那么把季行放在胸口,想起季行离开的时候,那种疼痛感也悄然不在了。
而剩下的,是对纪一笹越来越复杂和深沉的感情。
“佳禾。”纪一笹磁性的嗓音再一次的传来,“爱只是一个动词,而非代表什么。我告诉你,我爱你,你是否就愿意嫁给我。这句话,不代表海誓山盟,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海誓山盟,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手牵手,走好每一步,过好每一天。”
“或许我过于现实,或许我不善言辞,但是起码在婚姻里,我能做到忠于婚姻,忠于你,因为我们都是曾今的受害者。”
纪一笹说完,就已经安静了下来。
看着叶佳禾不再说话。
叶佳禾的眼眶有些红,仿佛内心最深处的挣扎也在纪一笹的话语里,被才彻底的打散了。
这一刻,叶佳禾什么都不想再想,就算是冲动,她也只想和这人在一起。
“二叔……我……”叶佳禾深呼吸后看着纪一笹。
纪一笹却很淡的笑了,薄唇微掀的模样,再性感不过。
而后,纪一笹没给叶佳禾说话的机会,一个反手,两人十指相扣,叶佳禾就这么被动的被纪一笹重新带出了墓园。
叶佳禾的心跳越来越快。
而纪一笹却什么都没说。
但是却又有些不甘心这人的胸有成竹,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人的计划之中一样。
叶佳禾不情不愿的拽了手,纪一笹停了下来,看着叶佳禾。
“我都没说什么呢。”叶佳禾哼哼了声,“二叔就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了。”
纪一笹倒是停了下来,两人已经站在了车边。
叶佳禾不上车,纪一笹也不催促,再看着叶佳禾别扭的模样,纪一笹低低的笑出声,短暂的笑声格外的好听。
“你笑什么!”叶佳禾忍不住虎着一张脸问着。
纪一笹忍俊不禁的伸手捏了捏叶佳禾的鼻尖,而后忽然附身,就这么在她的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叶佳禾愣住。
纪一笹这才平静的开口:“嗯,是我要娶我老婆,不是我老婆要嫁给我。所以,老婆,我们可以去登记了吗?我的见证人,脾气很差的,指不定一言不合,就先把叶胤打一顿,然后转头就走了。”
叶佳禾咋舌:“……”
“嗯,是混社会的,肯定不一样。”纪一笹胡说八道的在诽谤沈沣。
“……”
“我让他来当见证人,要放了他鸽子,指不定他的枪就对着我的脑袋了。”
“……”
“所以,老婆,还在这里犹豫吗?”
纪一笹挑眉,老神在在的看着叶佳禾。
叶佳禾压着休息,那声音都显得含糊不清起来,但是最终还是点头,看着纪一笹。
纪一笹的眉眼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就这么看着叶佳禾,而后从容不迫的打开了车门,让叶佳禾上车。
等叶佳禾坐稳了,他才绕到驾驶座,驱车离开。
……
路上,叶佳禾的手心始终汗涔涔的,紧张的情绪始终压不下去,心跳越来越快。
偶尔,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纪一笹,纪一笹只是在专注的开车,和平日无异。
叶佳禾似乎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做到纪一笹这样的若无其事。
她微不可见的叹息,干脆转头,看着车外的风景,不再开口,抠着座椅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随着车子越来越靠近民政局的方向,叶佳禾的紧张也已经攀到了顶峰。
忽然,纪一笹趁着一个红绿灯转头:“把置物箱里面的文件袋拿出来,证件都在里面,你查下,是不是有少的地方。”
叶佳禾被动的应了声。
在手碰触到置物箱的电动按钮,指尖忍不住的打滑,好几次调整了情绪,叶佳禾才把置物箱打开。
然后,叶佳禾把文件袋拿了出来。
“我不知道要什么材料……”叶佳禾一怔,“我又没结过婚。”
纪一笹楞了下,倒是笑了:“身份证,户口本,人,就可以了。”
“那你还问我。”叶佳禾看着这人。
“你都不怕我仙人跳把你卖了?随便拿个身份证和户口本让你结婚?你不应该检查一下吗?”纪一笹一本正经的
叶佳禾哭笑不得:“我又没钱,卖我也不值钱的。何况,二叔,你这么有钱,要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吗?”
纪一笹不置可否。
但是叶佳禾却被纪一笹说的吊起了好奇心。
她真的没见过纪一笹的身份证呢!
想了想,叶佳禾还是忍不住把文件袋打开,把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纪一笹的身份证摆在叶佳禾的手中。
身份证显然已经更新过了,照片是最新的。
和真人并没太大的差别。
“人和人真是不公平呢。”叶佳禾感慨,“明明身份证是最难看的照片,二叔还可以照的这么好看。”
“嗯,这么好看的人以后是你老公,很公平。”纪一笹说的直接。
叶佳禾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耳根子微微泛红。
纪一笹看着叶佳禾羞涩的模样,不禁有些情动,忍不住侧身亲了下叶佳禾,声音都变得几分沙哑:“不要勾引我,老婆,我在开车。”
叶佳禾:“……”
她干脆不说话,直接转身看着窗外。
纪一笹倒是也没再为难叶佳禾,专注的开着车,一直到车子在民政局的门口停下来。
……
——
纪一笹下了车,打开车门,这才让叶佳禾下的车。
这人并没任何的遮掩,坦荡荡的,叶佳禾反而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看着周围的情况。
之前在养和被人围攻的模样,她仍然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样的感觉,心有余悸。
“走吧。”纪一笹主动牵起叶佳禾的手。
叶佳禾倒是瑟缩了一下:“二叔……都是人。”
“不偷不抢,你怕什么?”纪一笹低头反问叶佳禾。
叶佳禾倒是被纪一笹说的有些回不上话,但是她却仍然谨慎的站着,快速的看着周围的情况,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叶佳禾才微微有些放松。
纪一笹沉了沉,问着:“结婚了,你也打算这样躲着?”
叶佳禾安静了下,反问:“二叔呢?结婚了就打算这么光明正大的牵着我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吗?”
叶佳禾的话,让纪一笹就这么看着她,那态度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佳禾,我没想藏着你,结婚就是结婚,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样坦荡荡的姿态,让叶佳禾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低着头,再看着相牵的手:“对不起……”
“傻瓜。”纪一笹笑了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说着,纪一笹晃了晃手机,手机震动着:“沈沣在催了。他很烦人的。”
叶佳禾含糊不清的应着,而后就这样被动的被纪一笹牵着,朝着民政局内走去。
……
——
民政局内。
因为纪一笹的身份,工作人员安排了专门的房间,避免引起任何的麻烦。
等纪一笹带着叶佳禾推门而入的时候,沈沣很是惬意的在沙发上坐着,倒是叶胤显得非常紧张,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沈氏集团的总裁沈沣。
那种面对纪一笹时候的紧张,顷刻之间就出现在叶胤的面前。
虽然叶胤坐着,但却始终坐的正经,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和沈沣的惬意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倒是沈沣在看见纪一笹牵着叶佳禾的手走进来的时候,那眉眼带着几分的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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