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醉儿抿嘴不语。生怕自己一开口,又要和萧成欢起冲突。
小不忍则乱大谋,笑儿说得对,她这般直接与萧成欢起冲突,最后吃亏的, 只是自己。就她这点身手,在萧成欢面前,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再折腾也讨不了便宜,指不定还会将自己折了进去。
她想要救甄儿,就只能忍。
见司马醉儿不回应,萧成欢哼了一声。
笑儿生怕两人又打起来,急忙道:“公子可曾用膳?要不要与姑娘一起用上一点?”
萧成欢唔了一声,隔着面具,看不出喜怒。
笑儿却欢快地应声前去吩咐布膳了。
室内,就剩司马醉儿和萧成欢两个,伴着一室冗长的寂静。
司马醉儿不吭声,萧成欢也不吭声。
司马醉儿到底是定力不够,时间一久,便觉得有些惴惴,生怕萧成欢一个抽风又化身为魔。
她垂着头,目光却小心翼翼地朝萧成欢瞥去。没曾想,萧成欢正一身慵懒地倚在她对面的太师椅上,目光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司马醉儿一惊,极快地收回目光,再不敢随意动弹。只僵僵地坐那里,如坐针毡。
好在笑儿很快就领着一众仆从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提着食盒,笑儿依次将吃食一一摆至桌上,翠竹报春,玲珑玉心,宫灯虾仁,佛手观音莲,还有香味浓郁的酸菜鱼片,等等……竟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
不亏是魔教教主,单看吃食的样式,便极说精致奢华之能事。
萧成欢站起身来,踱步到桌前,一撩衣摆,大马金马地坐在了桌前。捏了捏筷子,回头瞥了司马醉儿一眼,道:“还不过来?”
各色菜肴的香味,不约而同地窜进鼻端,惹得司马醉儿肚子里馋虫大动。
只是,到底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司马醉儿是打从心里不愿与萧成欢同桌而食,只僵坐在那,权当没有听见。
可萧成欢又岂是那般容易打发的。他只消一个眼神,笑儿便忙不迭地过来搀扶司马醉儿。
司马醉儿到底不敢再次正面与萧成欢交锋,只好忍了又忍,径直去了萧成欢对面落座。
萧成欢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笑儿。
笑儿心神领会,领着一众仆从退了出去。
室内再次寂静一片,除了间或响起的汤勺碰撞瓷碗的声音,就只有萧成欢用膳时的咀嚼声了。
算起来,竟是近两日不曾进食了。司马醉儿实在是饿了。先前心情恹恹,没有食欲,此时面对着满桌的美食,尤其是大多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品,司马醉儿的馋虫已然完全被勾了出来。
只是,当着萧成欢的面,司马醉儿实在是没有和仇人同桌大快朵颐的习惯。便低着头,不去看萧成欢,只小口小口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正吃着,一片鲜嫩的鱼肉赫然出现在眼皮子底下,司马醉儿下意识地抬头,顺着鱼肉来处望去,只见萧成欢欠着身子,伸着长臂,将鱼肉放在了她的碗里。
司马醉儿未曾想过萧成欢居然会给她夹菜,一口气没缓过来,满口的米饭差点没喷出来,好在多年大家闺秀的教养,让她生生给忍住了,只掩了唇,吭吭地咳。
萧成欢顿了一顿,隔着面具,看不出什么神色,只见他缓缓地坐了回去,而后默默地舀了碗汤,再次放到了司马醉儿的面前。
司马醉儿不解地看着她,只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的戒备。
“怎么,怕本座毒死你?”萧成欢嗤笑一声,道。
司马醉儿动了动嘴皮子,却到底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萧成欢,仿若要从他的脸上寻出些端倪来。
可萧成欢戴着面具,无论怎么瞧,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面具之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司马醉儿眸光微闪,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将这面具扯下来的举动。
这个传闻中的大魔头,到底是一副什么尊容?
“怎么?想看看本座?”萧成欢却仿若是她肚里的蛔虫一般,笑得极其诱惑。
司马醉儿低头,再不去看他,只管吃自己的。极快地将碗里的米饭吃完。
司马醉儿将碗筷一放,站起身来,道:“教主大人慢用!”
“坐下!”萧成欢显然不愿意放她走,轻喝道。
司马醉儿扁扁嘴,道:“多谢教主款待,瑟瑟吃好了,教主大人慢用!”
萧成欢冷笑一声,道:“司马醉儿,不要试图挑衅本座!”
声音浓浓的全是威胁之意。
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司马醉儿默念数声,这才又勉强坐了下来。
萧成欢这才满意了些。他老神在在地用着餐,偶尔时不时的夹些菜品逼着司马醉儿吃掉。
好在这些菜色都是司马醉儿喜欢的,吃起来,倒也不为难。
等到萧成欢用完,笑儿才又带着人进来收拾。
司马醉儿不想再与萧成欢共处一室,便悄悄地拉了笑儿,问她自己的居处如今安于何处,让她带路。
岂料,笑儿闻言,只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成欢,道:“公子吩咐,往后姑娘就住这不归居,与姑娘同室而居,同房而卧……”
司马醉儿一张小脸顿时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萧成欢内力深厚,听觉犹为灵敏,司马醉儿的这一番动作,早被他看了个透彻。只罢了罢手,示意笑儿退下。
偌大的房间只他二人,司马醉儿觉得尤其尴尬。
萧成欢倒不亦为然,径直走向司马醉儿,执起她的手,道:“与本座前去院里转转,消消食……”
司马醉儿手一缩,正待拒绝。
猛不防萧成欢握得更紧,半点让她挣脱的机会都没有,语带威胁道:“司马姑娘不想散步,莫不是想与本座坦诚相见?”
自然不想!司马醉儿小脸涨得通和,狠狠地瞪着萧成欢。
萧成欢哈哈一笑,道:“这才是妾侍应有的模样!”
妾侍!司马醉儿恨不得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
可到底只能忍了!一来甄儿尚在他手中,二来论功夫,她更不是萧成欢的对手。
这一顿下来,萧成欢盛宠曲瑟瑟的消息不胫而走,像一阵风似地吹遍了浔阳别馆的每个角落。
消息传到狄秋娘耳里,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公子当真将那‘曲瑟瑟’移去了不归居?”
狄秋娘难以置信地问着前来报信的仆从,声音阴沉狠戾。
仆从不同自主打了个颤。得了狄秋娘罢手示意,便飞快地退了出去。
身后,哐当一声,有物件破碎的声音。仆从跑得更快了。
“司马醉儿!”狄秋娘一声戾喝。
她费劲心思才让李续将消息透露给了浔阳王世子,打的就是趁着萧成欢外出不在浔阳别馆之中,好让浔阳王世子和李续爆了曲瑟瑟乃是镇远似府的在逃犯、司马雍的掌上明珠——司马醉儿的身份。
可没曾想,面具之下的司马醉儿,依旧是曲瑟瑟的脸。如是平常,她定要让李续和那浔阳王世了子再将曲瑟瑟的面具揭了一回,可没曾想,萧成欢却中途回来了。
当着萧成欢的面,她到底不敢造次。只好生生忍了,只盼着李续能将曲瑟瑟给毁了。
可是谁能想到,萧成欢竟那么直白的就从李续手里抢了人了,完成无视浔阳城主的脸面,竟直接将李续给费了废了。
天字厅一事,让她明了,萧成欢是护着司马醉儿的。所以,才不愿意坠了司马醉儿的名声,让她顶着曲瑟瑟的脸在外面招摇撞骗。
萧成欢被司马醉儿的美 色所迷,能忘记教中数千计教众的性命,忘记萧家的灭门惨剧,忘记萧夫人和萧家大小姐的惨死,她狄秋娘不能忘。
“你便趁着本座不在,对司马醉儿痛下杀手?”狄秋娘正暗恨之时,猛不防横里传出萧成欢冷冽的声音。
“教主!”狄秋娘没料到萧成欢会然出现。
萧成欢一脸冰脸地看着她,喝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对司马醉儿痛下杀手?”
“属下没有!”狄秋娘否认道。
“是么?”萧成欢冷笑道:“我倒是不知,你这别馆的馆主是如何当的?身为一馆之主,刺杀馆里的一个姑娘,传出去,你这馆主之职,怕是该换人了。”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是!今日便是拼着这馆主之职换人,我也要说!”狄秋娘明显地眼圈蓦然一红,索性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道:“教主能记忘千万教众的性命 ,秋娘不敢忘!教主能忘萧家的灭门惨剧,秋娘不敢忘,秋娘还记得那天夫人和清姐姐的惨死模样,一日不敢相忘!”
萧成欢被她一番质问,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冷冽的声音便柔了下去。道:“你且放心,本座断不会忘记这家门大仇。”
却并没有说不再收司马醉儿为妾一事。
狄秋娘暗恨,咬了咬牙,道:“教主想收个妾侍,这别馆中,清清白白的姑娘何其多,还不是任君采撷……”
“哼!”萧成欢却突然冷哼了一声,道:“这些清清白白的姑娘,没有一个是司马老贼的女儿!父债女还,司马老贼欠萧家的,我自是要一点一点从司马醉儿身上讨回来!”
真的只是这样?狄秋娘表示怀疑。“若是如此,教主更应该将其押入炼室,作那药鼎不是更好?”
“炼室?”萧成欢眉头一皱,道:“我先前不是让你废了与炼室那边的合作,你竟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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